我的第一书记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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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两年前,我成了单位的第一书记和工作队长,从此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。  2013年,和身边的大多数文科生一样,省考,毕业论文答辩,毕业……没有在人才市场和就业市场穿梭过的压力,也没来得及呼吸一下完全自由的空气,就匆忙卷着铺盖卷去县里上班了。  然后,在办公室和电脑前一口气坐了五年。五年过得很快,我始终是个不断得到领导、同事和朋友帮助的孩子,听到的鼓励比批评多得多,我一步一步向前走着,从来都觉得前...

  两年前,我成了单位的第一书记和工作队长,从此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。

  2013年,和身边的大多数文科生一样,省考,毕业论文答辩,毕业……没有在人才市场和就业市场穿梭过的压力,也没来得及呼吸一下完全自由的空气,就匆忙卷着铺盖卷去县里上班了。

  然后,在办公室和电脑前一口气坐了五年。五年过得很快,我始终是个不断得到领导、同事和朋友帮助的孩子,听到的鼓励比批评多得多,我一步一步向前走着,从来都觉得前路洒满阳光,也不求自己是只兔子,自我催眠就算是乌龟我也会一直在进步。

  下基层,是我人生计划里的重要一步,我只是偶尔幻想着,或在读传记小说的时候憧憬过,但这一天就这么突然来了,让我有些猝不及防。

  走的那天领导们都有很多工作要忙,但还是坚持送我下去,就像家长去送到寄宿学校读书的孩子,路上不断叮嘱我工作和生活上大小的事情。因为走得匆忙,我只带了一个红色的小脸盆和大学时的蓝色格子床单,车后座里载着二十几个盒子的扶贫资料就是我全部的家当。

  就这样,我上路了。

  虽然之前已经来过很多次,但这一次站在牛村,我头一次有了一种站不稳的感觉,拐杖都被抽走了,我该怎么办。一瞬间的感觉就像2009年刚上大一在五一广场被偷了钱包不知道该去哪儿的时候一样。可是我已经不再是17岁的小女孩了,更多的是一种无名膨胀的激情,我告诉自己,这里不仅仅是我未来的两年,我希望在这里,可以变成一个有故事的人。

  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一天,风很大,建民大爷家的桃树开了花,来来大爷站在家门口,像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老者一样,非常淡定地对我说:你来啦。

  那时我还无法完全明白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,但是我对未来,依然充满了期待。

  到村里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入户。小殷是妇联的工作队长,年纪比我还要小一点,已经在村里呆了一年了。她不放心我,专门跑来陪我,和我一起打扫了村委会,还给我做方言翻译。会计吴叔带着我们挨家挨户开始走访,我带了一个本,本想着自己记,结果到最后都一张张撕下来写上我的名字和电话留给了乡亲们。

  大爷大娘们下了炕,把我留下的纸夹在柜子里的本子里,本子里还夹着他们的身份证、户口本,还有病例。

  我的名片还从来这么被重视过,这是头一次。

  走访让时间过得很快,吴叔跟我说不用刻意拜访,出了东家大门,西家就在门口蹲着呢。

  正说着,就碰到了焕梅叔。他正要出去,吴叔想跟他介绍我,我非常热情迎了上去,焕梅叔有些不好意思,说自己刚干了活身上土太大,于是我们就蹲在大门口聊天。

  焕梅叔是五保户,但是看起来不像六十多岁的人,胡子黑丁丁的。我问他有什么困难,他有些茫然。其实他身体不好,房子受损很严重。我问他想有些什么要求,他嘿嘿一笑,腼腆地低下了头。

  他低头的时候,我看到帽子顶被磨出的毛边沾着灰,心里很酸。我一直习惯的城市精致生活,在我的概念里一点点坍塌。

  我关注的三分之一公众号和艺术时尚有关,精致的都市生活似乎是我必须的营养品,再加上同学朋友,出国和在北上广的有很多,在太原也都过着闲适但是充满情调的生活。音乐、咖啡、文学、电影、展览……我都爱,我都很爱很爱。

  还有几个朋友受不了小城市的安逸去大城市闯荡了,为的是呼吸一线城市充满竞争力和想象力的空气。

  似乎只有我,有了这样一条路。我站在村里,玉民大娘身体不好一直在墙边晒太阳,我试图跟她聊两句,她听力也严重受损基本听不清楚,只是向我摆手。

  无奈之下我只有向前走,走了几步回来发现她一直看着我,于是我俩就这样对视了很久。

  村里没有太多的寒暄,像我们这样对视一天的还有很多人。我在想,为什么这里看起来这样的安逸,我却像拎着行李从北京西站出来一样压力山大?

  一转眼,五个月过去了,我最大的变化是越来越恐慌。

  首先是情感恐慌。三三大爷是我的帮扶户,经常不在家,但只要见了我,都朝我笑,眼睛亮晶晶的,非常真诚。

  我真怕自己对不起这份真诚。他们对我如此期待。

  然后是本领恐慌,从前根本分不清小麦玉米高粱的我,致力于趴在电脑上学习文件精神、修改材料、写半年工作总结的时候,我人生头一次,没有任何模版,没有任何文件要求,没有任何大小标题。也是人生头一次,不再愁怎么写,而是愁怎么做。

  村里有颗许愿树,树很大,有时会挂着一些红色的许愿布条。有一次我站在树下翻着在咖啡馆晒照的朋友圈,抬头看了看牛村的天空。这里的风总是刮得很狂野,天空自然蓝得干脆利索。红色的布条在树枝上顽强地飞舞,飞舞着的还有我乱七八糟的头发。这大概是我自己的电影罢!

  那一刻内心竟然有一种充实,站在这边土地上,我觉得很踏实。想起飘里,scarlett的父亲对她说,只有tara的红土才是最重要的。如果我是一颗种子,那么少女梦中的布尔乔维亚绝不可能帮助我生根发芽。

  但是在这里,我可以。虽然在朋友圈里,大家在谈论着AI,谈论着新冷战,谈论着Jeanne

damas。但是我现在似乎不那么热衷于被热点话题所吸引了,因为我终于明白,先能把村子里的事情做好,能帮计莲大娘争取一下危房改造,能让粉还大娘多报销些医药费,能帮小春哥的儿子争取点助学金,能带着大家多挣一点钱,让大家日子过得好一点,才能谈别的事情。不然,我根本没有资格。

  这条路还很漫长。今天听了广播纪实文学梁家河,一个15岁的北京少年在农村度过的7年青春。他说,15岁来到黄土地时,我迷惘、彷徨。22岁离开黄土地时,我已经有些坚定的人生目标,充满自信。

  如今,我也在这条路上走着,追随着他的脚步。没有了拐杖的我,一开始总是有些跌跌撞撞,但是,我对路的方向,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。

  只希望两年后的自己,也可以做一个有自信、有底气的人。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,我都明白自己要走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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